庐江太守——拒妻悬鱼振清风

清嘉庆《庐州府志》（卷二十三·名宦）：“羊续，字兴祖，太山平阳人也。辟太尉府，四迁为庐江太守。”

庐江太守，即庐江郡的最高行政长官。郡，古代行政区域名（类似当代地级市）。东汉（25～220年），沿西汉旧制。时庐江郡在今安徽省境内设有舒县（今庐江县）、龙舒县（今舒城县）、皖县（今潜山县）、居巢县（今巢湖市）等10个县。郡治（首府）设在舒县（今庐江县柯坦镇陈池村）。

羊续（142—189年），泰山平阳（今山东新泰市）人。因其祖父、父亲均为汉室重臣，深得朝廷信任，故羊续年轻时，便以忠臣子孙的缘故官拜郎中。中平元年（184年），升迁为庐江郡太守。

（清嘉庆《庐州府志》 汪德生 摄）

羊续只身一人赴任庐江郡太守，粗衣粝食，居穷守约。妻儿留在远隔千里的老家乡下，过着俭朴生活。丈夫在外做官，妻儿却在家受苦，羊续的族人为其不平，便自发凑起盘缠，让羊续的妻儿到庐江郡找羊续，顺带请求羊续能否为家乡谋点福利。岂知到了郡衙，门卫通报后，羊续却拒而不见，并让门卫传令让她们赶快回家去。受此冷落，羊续的妻子非常生气，不顾门卫阻拦硬是闯进郡衙。

羊续见到衣衫蓝缕、面有饥色的妻子，心里十分酸楚。他一言不发地把妻儿领到自己的住处，但见身为一郡之太守，所住房子与普通民众住舍无异，且家陡四壁，所有的财产就是一张床一张书桌，几件布衣堆放在床头，“尝卧布被，穿则糊”；厨房里简陋灶台和炊具，角落的一只箩筐里盛有几斗麦子。

羊续坦然地对妻子说：“我在这里的生活就这样，你也看到了。作为一郡之太守，我有责任让老百姓衣食无忧，过上好日子，若是你们母子留下来了，我每天首先要考虑全家人的生活，哪还有心思为这里的老百姓做事？那我做这个太守就没有什么意义了，还不如跟你们回乡种田呢！你们还是回去吧。至于乡亲们，我也没什么礼品带给他们，就请代我问声好吧！”

按常理说，作为官居五品的太守，官位不可谓不高，其官俸养活妻儿应该是没有问题的。一家人告别长期分居的生活，共享天伦，也是人之常情。然而，到了羊续这里，却行不通。因为他想到的是“作为一郡之太守，我有责任让老百姓衣食无忧，过上好日子。”

妻子见此境况，理解了丈夫的率真，知道了丈夫拒见并非由于忘恩负义。二话没说，随即带着儿子默默地离开了。

（图片来源于网络）

“羊续拒妻”的故事传至朝廷，深得皇上赞誉。加上羊续平定黄巾军和荆州江夏郡的赵慈叛乱有功，中平三年（186年），朝廷拜羊续为南阳郡太守。

南阳在当时是富庶之地，而南阳太守在时下官僚眼中更是“肥缺”。虽说此地富庶，不是说老百姓富有，而是富豪云集，且贿赂官府出手阔绰，前几任太守在南阳为官都赚得盆满钵满。

而羊续却“富差事穷当”，断然与当地富豪保持距离，不与他们有任何经济来往，办案时更是“丁是丁、卯是卯”。

羊续策马赴任，快到南阳郡的边界时，换成便装秘密进入南阳郡，只带随从一人，到各个县城询问当地的情况，然后才到南阳郡府。羊续对各地县令是否贪污还是廉洁等等情况，均了如指掌，下属们莫不惊讶、震慑。

（图片来源于网络）

时南阳郡府一位府丞焦俭，为人也很正派。在羊续未到南阳之前，就听说羊续在庐江郡“拒妻”的故事，故此十分钦佩和尊敬羊续。羊续到任之后，亲眼目睹其生活太过于清苦，但他又不敢造次送礼。后从羊续随从的口中得知，羊续没别的爱好，就爱吃鱼，于是就特地让人打捞了一条当地较为名贵的鱼亲自送来。羊续十分为难，他想，如果不收，就扫了郡丞的面子；如果收下，又怕其他官员纷纷效仿。于是，他灵机一动，很客气地将鱼收下了，既没吃也没送人，而是 “受而悬于庭”，风吹日晒，鲜鱼变成干鱼。

时隔数月，那位府丞又送鱼来，心想已经几个月了，再送一条总可以吧。他知道要是一次性买多了，羊续是绝不会要的。岂知府丞进入郡府，说明来意，羊续便笑着将他带到后庭，指着庭院中的那条鱼说“你上次送的鱼，我还没吃完，怎好再收？”郡丞一看“悬于庭”的干鱼，便明白了羊续的用意，惭愧地走了。

此事传开后，南阳郡百姓无不称赞，敬称其为“悬鱼太守”，也再无人敢给羊续送礼了。

（庐江塔山石鱼岭 汪德生 摄）

庐江县“盖因旧郡而名。”在曾经任职的庐江县（即当年的庐江郡舒县），为纪念这位清正廉洁的好郡守，就将治北三里、邑之主山——塔山，岭脊有石如游鱼状，命名为“石鱼岭”。

清顺治进士、邑人王凤鼎作《石鱼岭》诗：

生态依然石是肤，茸蒙何异隐菰芦。琴高醉后乘来鲤，元放筵前钩出鲈。矫首不须愁涸辙，凌空直欲饮长湖。江城藉有悬鱼宰，清誉羊公擅得无。

清顺治庐江知县孙弘喆做《塔山记》：“……山有石鱼，长五尺，巧夺天工，莫识其所自。余数策马经斯地，或兴怀于鲸甲之秋风，或微尚于悬鱼之雅操，不以为戏也。”

一县之主宰，由山上石鱼而联想到羊续“悬鱼拒腐”，数次“策马经斯地”，“或微尚于悬鱼之雅操”，其历史廉政文化之魅力，可见一斑。

本文参考书目：

1.《后汉书》.中华书局.2000年版

2.《读史方舆纪要》.中华书局.2005年版

3.清嘉庆《庐州府志》.黄山书社.2012年点校版。

4.《庐江县志》.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.1993年版。

（作者系中国民俗学会会员、安徽省作家协会会员、《庐江县志》（1986—2005）副主编）